人物档案
杨敏嘉,男,1933年8月生,陕西省潼关县人。新葡的京集团350vip8888教授。195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石油系,1957年北京石油学院机械系研究生毕业。长期从事石油高校教学工作,1978年作为我校首批硕士生导师之一,开始指导硕士学位研究生,培养硕士23名。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部级科技进步奖多项,部级教改奖多项;被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授予“石油工业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专家”。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东油,作为共和国第一所坐落在油田上的高等院校,学校始终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将中国石油高等教育的火种保留、延续、发扬光大。适逢建校56周年纪念日,我们来到东油建校首批教师杨敏嘉教授的家中,听他讲述他所经历的建校故事,撷取学校发展历史长河中的一些故事片段共飨读者。
“原来我想学汽车的,后来看了石油展,建国初期中国生产原油只有12万吨。中国没有油不行啊,学石油!”
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中国的石油工业十分落后。截止1949年10月31日,全国共有钻机8台,全年钻井9口,总进尺5000米,生产原油12.1万吨(天然原油7.0万吨、人造石油5.1万吨)。
为迅速改变中国石油工业落后的局面,为国民经济的发展提供强大的能源保证,借全国高校院系调整之机,1952年9月24日,以清华大学地质系、采矿系、化工系的石油组为基础,汇合了天津大学四个系的石油组以及北京大学化工系的师生力量,在清华大学创立了全国首个石油系。从天津大学转入清华大学石油系的杨敏嘉,原本学习的是机械系。然而,他和同学们在天津大学组织的中国石油展参观中得知“中国才12万吨油”的落后局面,他改变了自己的志向,他要学石油。清华石油系成立之初,像杨敏嘉这样从国家的自立自强出发投身石油事业的人不在少数。“我们那时候就想着赶快把中国建强,真的。因为抗日战争把我们打得太惨了,这些青年学生气得简直是没办法。我亲眼看到武汉的大空战,日本飞机轰炸四川泸州,轰炸完像水桶一样的烟。”杨敏嘉说。
1953年,以清华大学石油系为基础,汇聚天津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的部分师资,新中国第一所石油学院——北京石油学院孕育而生。随着1959年9月,大庆“松基三井”喷出工业油流,共和国第一大油田大庆油田的发现,中国石油工业发展历史翻开了崭新一页。周恩来总理亲自指示,要在油田建一所培养高级石油技术人才的高等院校。1960年5月,经石油部批准我校开始筹建。1961年6月的一天,杨敏嘉(时任北京石油学院讲师)被通知到7楼开会,当天会议的主要宣讲人是唐海(东北石油学院首任院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副院长之一),主要参加人是北京石油学院40余名教师和一整套后勤、医务人员,就是他们很快奔赴松辽平原,成为了东北石油学院建校的首批师资管理力量。有了教师,黑龙江石油学院59级、60级需要补足五年学制的专科生加上我们自己招收的61级本科新生,1961年9月7日,时任院党委书记杨继清在学院食堂宣布“开学”。东北石油学院,共和国第一所坐落在油田上的高等院校,以振兴祖国石油工业时不我待之姿,在三年自然灾害的艰苦条件下正式开学了。
虽然偏居东北边陲,于荒原上白手起家,但学校创业初期的师资力量却非常雄厚。
1953年5月29日,政务院批准我国首个石油系“清华大学石油系独立为北京石油学院 ”。1953年10月1日,北京石油学院成立。1961年,北京石油学院分配了各方面比较全面的教学、后勤等力量建设东北石油学院,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之前在清华工作、学习的教师和学生。像陶景明(我校首任石油机械系副主任,1952年毕业于北洋大学机械系,后任清华大学石油系助教、北京石油学院讲师),曾慕蠡(1945年毕业于西南联大,1947年研究生毕业于清华大学数学系,1953年从南昌大学调入北京石油学院任数学讲师,1961年调到东北石油学院)、陈家琅(1951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化学工程系,原清华石油系助教)、王明德(1950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化工专业,原北京石油学院教务科长)、高弼(194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原清华大学体育教研室教师,我校建校后首批副教授之一,另两位为曾慕蠡、王宗祥)、臧福禄(原清华大学炼厂机械专业讲师)、林圣泳(1950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原清华大学仪表自动化专业讲师)、陈景达(原清华大学地质专业讲师、原北京石油学院党委委员)、姚成学(兰州大学毕业,原清华大学外语教研室助教)、杨德祥(清华大学机械系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教师)等;还有大批清华大学的学生如韩德旺、胡靖邦(北京石油学院研究生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助教)、杨敏嘉(北京石油学院研究生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助教)、樊营、魏玉芬、张勃力、范家齐等。
还有从北京石油学院来的教师和学生,如我国石油钻井专业第一位教授,同时也是北京石油学院钻采系和我校开发系主要创建者周世尧(毕业于重庆大学电机工程系,后赴四川油矿从事石油钻井事业,1944年被委派赴美国考察钻井工艺并购买钻机,从美国引进从3000英尺到7500英尺的一批先进钻机。1956年评定成为国家三级正教授,1961年周世尧教授离开首都参与创建东北石油学院,接任东北石油学院石油开发系主任),王宗祥(我校首任石油炼制系副主任,194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化工系,后执教于西北工学院、北京石油学院),潘秉智(北京石油学院研究生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炼机教研室教师)、黄匡道(原北京石油学院助教),李茂林(北京石油学院研究生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教师)、陈树林(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教师)、季之华(中国人民大学毕业,原北京石油学院教师)以及北京石油学院毕业生翟云芳、陈章明、赵芳壁、唐士炽、李邦达、董人瑞等。
到1961年9月7日开学,学院首批教师160余人,首批职工440余人,教师大多毕业于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北洋大学、哈工大等名牌大学,也不乏留苏归来的师资。从松辽大地上破土而起、白手起家的石油高校,这样的师资力量不得不让人赞叹。
“历史就是这样,漫漫就淹没了,但精神是会留下来的。”
从建校之初低矮的“干打垒”,在阴暗潮湿的陋室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伴着石油大学的嘹亮号角,伴着汩汩奔涌的黑色油流,一所大学在北国小镇唱响了铿锵的石油韵歌。这些受“振兴祖国石油工业”崇高使命召唤而来的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在英雄的黑土地上挺起了民族自强的脊梁。
“最初开学时的校舍是在安达原来的火车站那里有一个还没有完全建完的房子。当时唐海叫我和贺杰到铁道部联系火车票,从北京石油学院调来的师生大批在1961年7月底抵庆,我是8月到的。来了以后就有了学生,学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接收了黑龙江石油学院的59级、60级要补足五年学制的专科学生和61年我们自己招的一批学生。”
“我们来了以后生活非常困难,到这里我们的粮食供应是一个月27斤半,油2两,肉是没有的,菜是冻白菜里面有沙子的。日子过的实在困难。最后只好不上课拉着学生去捡粮食。有到萝北的,有到别的地方的。当时,我和夏邦发带着机械系的学生到北安农场去捡粮。去了以后是个破房子,两副炕,窗户都是破的。最后我一看决定,高年级的住靠窗子那边,低年级的住里边的炕,老师睡地上。当时浙江来的一个学生才17岁,冻得不行,我们老师有工农皮大衣,我只能把孩子裹在我的棉袄里。捡粮的农场里地是机器收割的,而我们是带着学生一粒一粒黄豆都要捡攒起来的,所以最后在那里捡了不少黄豆。当时还有一首捡粮歌,现在已经基本没人知道了‘北大荒黄昏多么美丽,遍地开满金玫瑰。西边太阳已西下,大雁伴着晚霞飞。风吹小树沙沙响,捡粮人踏着夜色归。’,我们捡完粮回住处的时候经常唱。后来我们学校就没有再发生浮肿。你要说吃饱吃好是不可能,但是至少可以维持教学。原来不行,浮肿啊,蛋白质不够吃不饱啊。学校是在捡完粮之后才开的学。”杨敏嘉教授回忆道。
“1961年9月7日,我们就开学了。开学时没有供暖,我们就看着教研室里的温度表显示4℃、3℃,老师们都住在高低铺上,又吃不饱。可是我们备课还是非常认真的。那时候我们都要试讲,新老师要讲课的话,每一堂课有老教师听课试讲。而且教师实在是不够,把我拉去讲材料力学,把蒋伯英拉去讲物理,不过这些老师们像蒋伯英原来是南京工学院实际上就是过去的国立中央大学的,这些老师们底子都非常好,他们讲得都比较认真负责,讲得是相当不错的。好多就临时备课。我自己教材料力学,自己做了不少题。”
“北京石油学院来支持大庆会战后调到学院的孙家骆建实验室很困难,在马棚里建的。他们冷得不得了,晚上拿块砖烧热了包上纸搁在脚底下。睡醒起来被头上都是霜,真是冷的不行了。当时生活上非常困难,蒋伯英有点粮票,饿得不行了跑去吃馆子。吃的什么馆子呢?买一碗热的小米饭倒点儿酱油。饭馆就供应这个,你还要有粮票,没粮票这都吃不到。当时我们学习还是努力抓,学习质量还是不错的。61级我们自己招那批相当不错,59级、60级在黑龙江石油学校招生时基础差一些,我们也是努力给他们提高。当时除了炼60的材料力学,我还讲过建61的零件原理。叫讲什么讲什么,就拼命备课呗。当然,当时也是看这些人的基础,肯定是你能胜任,要不教学就乱七八糟了。那时候教学抓得很紧,李镇靖(院务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建院初期副院长)在抓、唐海也在抓,经常把这些教研室主任、系主任一起找到他那四号院去研究下一段教学怎么搞。杨继清是党委书记,也还是比较信任这些知识分子的。”
“东北石油学院的学生,认真、吃苦、耐劳,这批学生一直有这么一种精神。”
本文以杨敏嘉教授回忆为线索,双引号中引述的为杨敏嘉教授口述,引述之外为记者向杨教授问询和同其讨论得出的结果。其中部分时间节点、数据的补充参考了新葡的京集团350vip8888校史馆、中国石油大学(原北京石油学院)校史和中国石油大学方华灿教授口述史等资料。由于年代久远,掌握资料不甚详具,错漏之处敬请指出。
后记:本文写于2016年9月9日,杨敏嘉教授后于2023年去世,遵照其生前遗愿,捐赠毕生积蓄30万元在母校设立“杨敏嘉教授助学金”,传递大爱。